这个人很懒,只留下了渣渣。

【喻黄】触碰之间 30

秋天到了啊~大家注意保暖,魔都已经开始转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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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琛在八月末的一天傍晚重新出现在蓝海,几乎是跟着秋意一同来的,那时距离他离开已有一个多月。

黝黑的皮肤和指节长短的胡须让他看上去像个久不归家的流浪汉,方世镜不嫌弃他满身的仆仆风尘,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同时出来迎接的黄少天在他脚边乱跳,滋哇儿乱叫道:“卧槽老方,有野人!”

“滚,两个月不教训你皮痒了是吧!”魏琛笑着拍他脑门儿,两大一小在门口闹哄哄得又笑又吵。

那时夕阳正浓,如层层断裂的火海。空中鸣鸟飞过,抵挡不住崩塌离析下的蕴蕴生机。

喻文州一踏出门就撞上这一幕。

魏琛正和黄少天你挠我打得“倾述”这两个月的思念之情,见到有人从屋里出来,拎着黄少天后领的手动作一顿,眼神却下意识看向方世镜,后者有些无奈得笑了笑。

一个有话问,一个有话说。

“魏叔叔,好久不见。”,喻文州的态度还是老样子,只是精神比刚回来时要好很多。

“哟,都在呢。”魏琛点点头,上下打量喻文州,得出结论:“挺好,比之前胖了点……哎哟卧槽黄少天你给我下来,别找了!老子他妈是去救灾不是旅游,你翻我包能翻出个屁来,里面除了土就是泥,想找新鲜的赏你俩老子穿过的无敌飘香袜要不要?”

方世镜把魏琛包上的黄少天拎下来,自己扛了魏琛一部分行李帮忙搬进去,催促两个小孩先去吃饭,“你们先吃,我帮老魏把行李搬回去。”

黄少天勾肩搭背,笑嘻嘻得揽着喻文州走了。

“哟呵。”魏琛进了自己家门差点掉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我这走了快两个月,居然那么干净?”

方世镜将他的大包小包放在茶几上,顺便开窗让几天不住人的屋子通通气儿,风穿着门窗呼啦啦吹了进来。

“当然干净,文州隔几天就会帮你打扫一次。”

魏琛躺在沙发上,浑身赖成了一滩肉骨架,黑黝黝的手蹭着干净的沙发套,若有所思道:“你跟他说了吗?”

“还没有,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方世镜在那个挤满魏琛的灰色布沙发上勉强找到个可以落座的地方坐下,“领养的事情,我得先找他谈谈,然后再问他愿不愿意。”

“有那么复杂吗,再说他有什么能不愿意的。”魏琛想都没想道:“就他们家那个受灾程度,他妈基本没什么生还可能了。他也在这里住了那么些日子了,除了这里还能去哪?”

“这些话,文州在去清溪前就跟我说过。”

魏琛愣道:“他说?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他留在这里,不跟我们去清溪,一旦他家人全部受灾遇害,那他有很大可能会继续留在这。他不想变成你的包袱,所以那时才铁了心要跟我们走。”

魏琛眉头紧锁,沉默了许久。半晌后,他揉开自己紧锁的眉心问道:“他当时回来的时候怎么样?”

“还行,应该是一直找不到家人心里太急。再加上灾区环境不好,又是他的家乡难免触景生情。出了清溪之后就好很多了,也不吐了。我途中带他去了趟医院,医生说他是情绪不稳定,再加上惊吓才会这样的。”方世镜拍了拍魏琛的肩膀,“你放心吧,这孩子身体健康得很。你不就是怕他有病,到时候看病治病全落在我头上当冤大头嘛。”

“……我还是劝你要想清楚了。”魏琛见他坚决,只好叹了口气。换了种颇为欠打的语气道:“你看看我,拖着一小拖油瓶,所以到现在还单着。你也未婚未嫁的去领养一孩子,以后还找不找人过日子了。”

方世镜把他的话细细琢磨几遍,感觉嚼出了点别的什么意思,瞬间被魏琛的不要脸给惊到了。

“你不会觉得你到现在都没对象的缘故是因为少天吧?!”方世镜僵硬得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艰难道:“其实我觉得吧……你没对象的原因跟少天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因为你个人……”

他瞥到魏琛一脸“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于是在诚实与生存的夹缝中选择了后者。 

三天后,方世镜说是带着喻文州去海边散散心,两人从傍晚出门直到夜里夏尾风吹起才回来。

而当天夜里,方世镜就带走了喻文州。黄少天心知肚明,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趴在窗沿,看着方世镜拉着喻文州的手,心想喻文州这个人,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是个晚上不挨着自己就睡不着的胆小鬼,以后没自己罩着他,晚上还睡得好吗?

换季仿佛只在一夜间,清溪不知在八月末的哪一天开始就转凉了,特别是一到晚上,只要赤裸着皮肤在外站上一会儿,就能冷出一身细细的鸡皮疙瘩。

荒废了一个暑假的黄少天也随着降温变得忙碌起来——为了补暑假作业。

已经正式在方世镜家住下的喻文州白天经常会来看他,这让黄少天感激零涕,恨不得把人拴在家里让他二十四小时无休帮自己写作业。

当然这事儿最后没成,某天晚上来接喻文州回家的方世镜看到这横征暴敛的一幕顿时怒火中烧,为人师表的他先是教训了黄少天一顿,接着如王母划银河似的给喻文州下达了一道到开学为止不许找黄少天的命令。

于是一个星期后,黄少天挂着黑眼圈,抱着一本“画”满字的暑假作业在开学式上遇到了一起来报道的喻文州。

他剪了头发,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校服,看上去清爽又漂亮,进教室的时候,班级里交头接耳引起了一阵小轰动。

班主任姓张,是个长相甜甜的女老师,笑起来很温柔,“这个学期,班级里来了一位新同学。来,喻文州,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被叫到名字的男孩抬起头,没有一丝怯生,微微弯起的眼睛里盛满了如秋意般的温柔,“大家好,我叫喻文州。是这个学期新转来的学生,从今天开始就要和大家一起学习生活,希望可以和大家相处愉快,谢谢。”

班里的孩子们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噼噼啪啪鼓起了掌,各个都带着新奇与试探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新来的转校生,除了黄少天。他先是朝台上的喻文州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生怕对方看不到自己似的,托着屁股差点就站起来表示欢迎了。

大概是因为他这股娶了新媳妇儿似的兴奋劲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喻文州最后的座位竟真的被安排在了黄少天边上,仅仅隔了半臂的距离。

“我还以为老方会把你安排到他自己班上。”放学后,黄少天和喻文州一起回家,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嘻嘻笑着拍了拍喻文州的肩,“不过这样也好,跟我一个班保证不会有人欺负你。你看你脾气那么怪,要是去了别的班没我罩着你,你还不得被别人嫌弃死。”

“少天觉得我脾气很怪吗?”喻文州有些讶异。

“啊?额……有些时候是有些怪。”黄少天回想起曾经听过关于喻文州的一些诋毁和流言蜚语,清了清嗓拍着胸脯道:“其实我觉得还行,别人讨厌你,我不讨厌!”

黄少天心思很浅,有什么说什么,喻文州一下子抓住了他其中的话柄,反问:“有人很讨厌我?”

喻文州的语气暗藏着一股尖锐,与他平时温吞柔和的态度大相径庭。黄少天不知为何,缩了缩肩,以为自己的话惹了他不高兴,又担心他难过,支支吾吾解释起来:“啊……没……没有啊……”

“今天刚开学,我看平时和你玩的比较好的几个男孩子都没来找你。”喻文州扶住黄少天的肩,让黄少天乱瞟的眼睛看着自己,“少天,是不是因为……”

“没有,不关你的事。”黄少天将自己的身体抽回来,他不太习惯这样的喻文州。

两人之间一下子有些沉默,喻文州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好像他不看住自己的两条腿,两条腿走着走着就要打结似的。黄少天深呼一口气,心道真是麻烦,开口安慰:“真和你没关系,你别瞎想,我……”

“那以后就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喻文州打断他。

黄少天如鲠在喉,脑子里想了大堆诸如“你别太自责”“别往心里去”“他们只是对你有些误会”的安慰话还没来得及组织完,就通通被咽进了肚子里当饭前点心消化去了。

喻文州抓住黄少天的手,代替了他后面好像没说完的话。

“你有我就够了。”他想。

事实证明黄少天的担心并没有发生,在学校里的喻文州也没有遭人排挤,反而人缘极好。他脾气温顺,成绩拔尖,身上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谦逊与温柔,太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黄少天托着腮,看着站在讲台上擦板书的喻文州。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总是天真得有些无辜,她们围在喻文州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不认识吗?那我等会儿带你过去。”,男孩低下头,白皙的脖颈露在整洁的衬衫领口,他好像笑了笑,“你先出去等我,站在这里小心粉笔灰落在头上。”

女孩子听闻欣喜得跑了出去,活泼的裙摆消失在门口。

喻文州擦完板书,回头正好撞上黄少天的目光。

“少天。”喻文州用手帕擦了擦沾满了白色粉末的手指,“下节体育课,你等我一起下去。我先带人去一趟音乐老师办公室。”

“知道了,你快点。”黄少天应道。

秋意已深,微凉的疏风在窗外横冲直撞。窗外的红树落下了第一片落叶,清淡淡漂泊在空中,黄少天百无聊赖盯着那片叶子,闷闷撅着嘴,总觉得烦闷得浑身不适。

果然还是不喜欢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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