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触碰之间 31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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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海的秋冬季不算太冷，太阳的直射圈离地面越来越远，有限的热量温存着这片土地，而剩余的那点寒意则都被海水强取豪夺。
才不到二月，层层叠叠的浪潮海水刺骨扎人，岸上的枯枝却已经抽出了第二年的新芽。
喻文州裹着一条毡帽围巾，脚尖戳着地面上的土坑，乌黑的瞳孔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男孩的身高如春日柳枝，每日每月都在抽条似的长，宽大的秋季校服已经被他瘦高的体型撑出了少年人的清俊。
那扇门沉默了一分钟，接着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给猛地撞开，黄少天叼着薯片袋，拽着上下错位的衬衫扣子从里面冲了出来，嘴里含糊不清念着：“来了来了！”
“早饭吃薯片？”喻文州微微皱眉，从黄少天嘴里把快要就着薯片一起吃下去的包装袋给拯救出来，“又起晚了？”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我昨天几点睡的，早上一醒过来就七点了。哎哟，困死我了。我跟你说要不是今天早自习是那个凶巴巴的胡老头，我现在就回头去睡回笼觉。诶诶诶，你把薯片还我，我还没吃早饭呢！”
黄少天错位的领子还没整理完，露出细柔的锁骨，他夏日里晒得煤黑的肤色已经随着秋去冬来白回了大半。喻文州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目光，解下脖子上的围巾给他戴上，然后从包里掏出个白花花的包子。
“哇，好暖和。你围巾给我了你自己不冷吗？”黄少天伸手去解塑料袋，瞥了一眼喻文州裸露在外的脖颈肌肤。
“不冷，我小跑过来的，稍微出了点汗。”
“你不冷就好了，万一把你冻感冒了老方肯定又要念我。嗯？我靠你哪儿买的奶黄包，好香好香，下次带我去啊。对了对了，光顾着吃差点忘了，来。”黄少天边吃边从裤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丢给他，“这个给你。”
喻文州接过，脸上有些诧异。
“这是我家钥匙，我前几天给你配了一把，下次敲门叫不醒我你就进来叫我。外面那么冷你也不怕冻着。”
手心里的这把钥匙挂在一个铜色的钥匙圈上，权杖型的挂坠看上去还很新，应该是才买不久的。
“嘿嘿，好看吧，我这儿也有一个。”黄少天贼兮兮得笑了笑，喻文州才注意到他又摸出一个精致的剑形挂坠，正圈在黄少天的右手手指上风车似的打转。
“谢谢。”喻文州看上去挺喜欢这个小物件，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后才放回自己口袋里。
黄少天见状更加心安理得得啃着手里的包子。
学校距离黄少天家不远，走路大约十五分钟，黄少天秉持着绝不浪费时间的精神，每天早上几乎都是距离早课二十分钟才起，绝不早到一秒钟，所以早饭有没有功夫吃全看缘分。但自从喻文州来了之后，他的早饭也几乎算是没断过了。
趁着铃还没响，黄少天啃完了包子，心如死灰得坐在座位上等早课老师。坐在他左前方的小女孩忽然转过头来，趁着预备铃那两分钟神秘兮兮跟他搭上了话。
“诶，黄少天，偷偷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从班主任办公室过来，听老师们都在讨论一件事。”
“嗯？什么好事儿啊？快说快说。”还沉浸在早课阴影里的黄少天来了点精神，竖起耳朵凑了上去。
“听说我们年级下周要组织活动，好像是要去隔壁市的一家福利院做交流，听说要去一整天，还要坐游轮去呢！。”
女孩说得眉飞色舞，看上去不像是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黄少天撇头看了一眼坐在他隔壁的喻文州，他端坐在座位上，翻着课本，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也不知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黄少天欲和他说几句话，可惜两分钟眨眼而逝，预备铃熟悉的旋律后跟着一群睡眠不足的哀叹。早课老师一进门，班级里就像关了闸的播音器，瞬间安静下来，导致黄少天只好悻悻打住了话头。
早课枯燥乏味，特别今天还是个板直不阿的语文老师，几首古诗被他念得宛如紧箍咒，人却严厉，竟能把黄少天的说话欲望给压制住。老先生摇头晃脑得给一众学生进行完早课教育，年轻的班主任便进来了，给刚经过人生洗礼的孩子们抛下一个快乐核弹。
欢呼声四起，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们来说只要能不上课就是在玩。别说福利院了，就算是片荒地他们也能兴致勃勃得用泥巴堆起一座豪华城堡。
福利院活动无疑让身处期末期的学生们全体振奋，接下来的一周里连课都上得魂不守舍。
临行前的一天，方世镜嘱咐喻文州和黄少天放学之后去趟音乐教室，黄少天赶着出去买零食，叽叽呱呱抱怨着老方又玩什么神秘，只有已经超纲学会察言观色的喻文州知道这个年轻的老师在担心什么。
福利院，里面的孩子大多无父无母，不异于他与黄少天。
方世镜担心他们两个在那种环境中产生不好的应激，这个担心顺理成章，不过喻文州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想黄少天应该也一样。花样百出的活动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让孩子们喜不自胜的游轮行程与福利院活动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吸引力，好像只是日常生活中突如其来的计划偏离。
可能那天的作业量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若要说不同，大概也只是晚上的到家时间会晚一些，会打乱他的原定生活轨迹。
黄昏下的校园暮霭沉沉，彰显着即将到来的黑夜，喻文州走在去往音乐教室的路上时不自觉得拉住了黄少天的手。
开门的时候方世镜正坐在钢琴前的琴椅上，不断开合的嘴唇在喻文州开门的一瞬就停止了，他对这两个小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黄少天咋咋呼呼得跑过去，而喻文州则是在心里怀疑他方才是在组织语言。
“方老师。”
“文州，放学啦？”方世镜拉了两个凳子让他们坐下。
黄少天屁股还没落座，嘴已经闲不住了，噼里啪啦道：“怎么了怎么了，我记得老方你不教音乐吧，叫我们来干嘛？不会是想拓展副业，让我们两个来当你的试听吧。”
喻文州轻轻按住黄少天的手，然后对着方世镜笑了笑，“对不起，方老师。少天原本打算放学后去买明天出游要吃的零食，所以有些急了。”
“啊？”黄少天一头懵，接着赶紧解释道：“嗯？我没急啊，我就是随口一说。老方你有什么事就说呗。”
喻文州转过头有些无奈道：“你今天已经兴奋了一整天，我还以为你着急了。”
方世镜好不容易组织完的语言被这两个小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炮轰成一堆鸡零狗碎，他心中蛋疼表面镇定道：“你们已经决定明天要一起去了吗？”
“不是说我们年级都要去吗？”方世镜担心的那个层面黄少天还未能想到，张口理所当然道：“当然去了！为什么不去！”
喻文州跟着黄少天随意附和：“少天去的话我就去，我也想去看看。”
两位当事人坦荡无比，一唱一和得让方世镜一时竟有些无言，他道是自己用成年人的思虑想的太多，也许从小孩的角度去想这件事根本没那么沉重。
好事儿是肚子里稀巴烂的肺腑草稿不用重新拾起来打了，要他跟孩子们说这么敏感的话题方世镜心里也不免为难，这下反倒落得轻松，于是他松了松眉头，笑道：“那就好。”
“好，好什么？”可惜黄少天对他现在的心理状况未能感同身受，睁着一双圆眼睛不明所以得瞪他，眼里全是暮尽黄昏的暖色。
“没什么，只是明天回来可能会有些晚了。你们到了学校之后记得留校，放学了跟我一起走。”
喻文州乖巧得点点头，黄少天已经在一边连说了了三个“知道了”。
“好了，其他的也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方世镜从琴椅上站起来，催促两个小孩回家，“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可有的你们闹的。”
这天晚上喻文州不知道黄少天是怎么过的，只是看着他满脸的心花怒放，似乎要染得外头红树上的芽尖尖儿都要更长了几分。
他和黄少天的相处时间已经不算短，这个喜怒都乐于外放的男孩心思很好洞悉，想着他大约又兴奋得熬夜了，喻文州第二天起了个早去叫他。
方世镜在学校不教主课，需要跑各个年级的教室，这次出游自然也不会是携同老师，喻文州记了他的课表想起他上午没课，大约起得会较晚，准备了早饭后便出了门。
结果门才拉开一条缝，初晨的微风带着海洋的阴冷，如一把细软的刀子剐在脸上。喻文州望了望天，只见太阳也被这柔软裂骨的风压迫在云后收收索索。
黄少天开门的时候似乎也被这股冷意给吓个正着，缩着肩膀就蹭到喻文州身上去了。
“我去，今天怎么这么冷！等会不是还要坐游轮吗，我们不会冻死在海上吧。”黄少天拉着喻文州的胳膊，好像能隔衣取暖似的贴着喻文州。
“那你就待在船舱里。”
“那不会很可惜吗？”黄少天自说自话得打开喻文州的包，果然从里面翻出个白花花热乎乎的奶黄包，捂在手心里就着宜人的温度咬了一大口。他看着喻文州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脑子里又蹦出了个猎奇的想法。
“嗯？”喻文州看着他窜到自己身后，双手抱住自己的腰，一双浑圆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脸。
“泰坦尼克号！”黄少天大声叫到，同时趁着喻文州还没反应过来，双手飞快撑起喻文州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