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触碰之间 42
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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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喻文州“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对黄少天来说不算陌生，有时他甚至还乐意处在这种位置，这源于他对喻文州天生的信任，所以享受喻文州主动为他铺张好的一切。
可这封情书，几张薄纸，如今却把黄少天砸的头晕脑胀，彻底让他被动起来。他觉得喻文州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就等着他晕头转向的时候一脚踩空掉进去。
这封情书总计不超过百字，信息有限，除了能看出是一封写给黄少天的情书之外，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字迹工工整整，像是字帖里描出来的小楷，看得出来写的人十分用心。
当然黄少天此时并不关心这个，他现如今最紧要的问题是该怎么处理这封情书。他原以为自己保护着那条距离，等时过境迁，或许喻文州的这份感情可以就这么默不作声得格式化。可惜这声惊雷已经炸在自己眼前，喻文州直接撕开那张窗户纸，连装傻的机会都不给黄少天。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黄少天脑海里无数次拎着喻文州的领子一顿爆锤。
好不容易设想好的蓝图被打破，黄少天不得不另寻他路。喻文州的告白给他两个选择，答应或是拒绝都不是黄少天想要的，可事实摆在面前已经无法绕过。
事到如今黄少天不可能再躲了，如果对象不是喻文州，他原本也不会做埋头鸵鸟，但是心境的变化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他和喻文州的相处，细丝若微的变化在两人已成习惯的生活中还是显示出了突兀。
喻文州似乎成了专属苦力，被化学老师差遣又来搬了两次器材，竟还神情自若得黄少天打了招呼。始作俑者仿佛没事儿人似的，唯独黄少天一个人备受煎熬，他在这种喝水耨能把自己噎死的心态下，亲自去了一趟高二教室层，把喻文州约了出来。
学校操场后有一条专为学生提供的生活街，焦虑的黄少天把人带到了一家奶茶店点了两杯高茶浓度的奶茶，结果把自己喝得心肝乱跳。他又焦虑得把人带到操场，在喻文州平静淡然的注视下，黄少天觉得自己快要焦虑成块煎饼了。
为什么这个人能那么淡定？
黄少天心一横，掀开奶茶盖子一饮而尽，把这种甜腻的饮料喝出了量如江海的气势。
“你给我的东西我看了！”他气势汹汹得走到喻文州面前，眼睛却盯着喻文州的锁骨位置，“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不太合适。”
黄少天听见从喻文州胸口处传来一声短暂的停滞，然后闷闷答了一声：“嗯。”
“喂喂喂，你嗯什么嗯？”黄少天觉得自己快被这个人给逼疯了，愈发张牙舞爪，“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在拒绝你的告白你知道吗？”
喻文州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嘴上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
“你知道个鬼！”喻文州态度平淡，黄少天不知怎么就越激动，他一掌拍开喻文州的手，一点一点逼近喻文州，用不大但是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烦，整天管这个管那个，还那么会装，我其实从小就看你不顺眼，最讨厌你这种人。现在你还跟我告白，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喻文州站在他面前听他充满怨气地说完这些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直到手里温暖的纸杯变得微凉，他才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好像被拒绝的是我吧，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你在哭。”
“滚。”黄少天不客气得踹了他一脚，擦了擦有些微红的眼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是被你气的血压升高。”
喻文州假装信了，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黄少天没有用，倔强得把纸巾攥在手里捏成一个球。空气凝固了一段时间，一时两人都陷入沉默。
纸球在手里捏出了碎屑，黄少天才稍微平复下来，慢慢说道：“老方走之前就跟我谈过，他一直放心不下你，说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埋在心里不让人碰，对人总是带着一副和善的面具。”
黄少天忽然停顿，似乎觉得应该跟喻文州说明一下：“这种肉麻的原话是老方说的，不是我说的。”
“不过我和他想的差不多。”黄少天吸吸鼻子，终于肯抬起眼睛直视喻文州，“你要是愿意去讨好别人，谁会拒绝你？老方一直创造机会想让你跟他的老丈人搞好关系，想让他们都接受你，是你自己一直视而不见，不然以你的能力，只要花点心思，谁会不喜欢你，还有从小到大追过你的，你喜欢谁不行，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我呢？”
“我花心思最多的就是你了。”喻文州至始至终没表现出过多情绪，只是不咸不淡得开口，这些情绪和话语他藏了太多年，表述起来根本不用思考，“少天，如果说我这一生都是在靠你而活，你会信吗？没有你，我不可能有现在，说不定早就被逼成一个疯子了。”
大概是不太明白喻文州的意思，黄少天愣愣得看着他，反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是无可替代的。”喻文州看着他，平时脸上总是似有似无带着笑意不复存在：“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你吗？少天，不管是什么意外什么原因，我都没有办法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现在没法答复我。”喻文州觉得黄少天在方才他那一通告白中卡死机了，伸手捋了捋他的头发，笑意逐渐又回到了脸上，“不过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你什么时候能够回应我，我随时欢迎。”
“喂，你也太自信了吧。我好像还没说要答应你吧。”黄少天回过点神来，差点又被喻文州带着跑，他按下心里那股细柔的念头，不自然地找话题遮盖，“再说你写情书的水平也太差了，是从哪儿抄来的？至少也是年级第一名的语文水平，情书就写成这样？”
“情书？”喻文州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笑着反问道：“你是说我昨天交给你的那个信封吗？那个不是我写的，是我发现夹在笔记本里面的，当时还以为是少天给我的东西，看了之后才发现不是，所以下来的时候就顺便带给你。”
黄少天先是一瞬间涨红了脸，甚至结巴了两声，然后整个人都炸了毛。
“你再说一遍？你他妈再说一遍？”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黄少天从头麻到脚底。
喻文州看见他这幅模样，这个乌龙闹大了，犹豫着开口，“我原本以为你至少会问一声，没想到你直接认为是我写的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黄少天难以接受，双手撑着后脑感觉这个世界一定哪里发生了扭曲，“你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的。你不是说喜欢我，为什么还会把别人的情书传给我？”
“因为我认为少天看字迹就能看出来，而且……”喻文州顿了语气，意味不明的神情，“如果不是这封信没有署名，我想也许我不会给你。不过，要是说我心里没有其他打算少天应该也不信吧。”
“当然不信！喻文州，我宣布你现在在我这里的信誉度已经是零了！”黄少天咬着牙，握着拳警告道：“从现在开始，你说的半个字我都不信！”
“不管少天信不信，我说过喜欢你的话，都是真的。”喻文州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愿意让黄少天发泄，没再往他枪口上撞。黄少天被他这副“你说什么都行，可我就是喜欢你”的不要脸程度给气到不想说话。
“信你有鬼！”黄少天撂下这四个字，把喻文州一个人晾在原地跑了。
一连半个月，黄少天都没有消气的迹象，喻文州借着帮忙搬实验器材的由头去黄少天班级跑过几个来回，都被黄少天以各种姿势和理由给无视了，连周围的同学都察觉出两人的异常。
喻文州没有穷追猛打，在他真正撕开他和黄少天中间那道更深的屏障后，他反而像一个徘徊者，在原地静静观望。情书那件事是他故意为之，让黄少天在没有一点防备下就全盘接下自己的真实感情，看起来实在莽撞，有情绪是理所当然。
冷战一直持续着，喻文州看起来不急不慢，不焦躁不求进，但也不见松懈，和往常一样照顾黄少天，哪怕被黄少天避开漠视也好。
“少天，什么时候你消气了，和我谈谈吧。”
那股怨气积埋了多久才能消散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两人其实心知肚明。只是怨念散去后，剖开的感情就会再次曝光，若是逃避，这层隔阂至少看起来还算合理。
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学期末，烈焰夏日中的教室热气蒸腾。黄少天周五回家了，没跟喻文州打过招呼，自那件事结束后喻文州便一直住校，没有回去过，周末趁着下午没事，躲在教室里复习。
连续两个月的冷战，他和黄少天的关系就这么僵持着，喻文州看似也毫无办法。他随便翻了几页厚重的课本，又合上了。热的有些看不下去，电扇吱吱呀呀，可面对正暑实在是没什么威力。
背脊上的汗水和汗衫贴在皮肤上，黏腻得难受。喻文州起身走出教室，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想用冷水冲淡身上的暑气。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动起来，喻文州来不及关掉水，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飞快接了起来。
“喂？少天？”
对面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再有是一片沉默。
喻文州徒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三个月了，和魏琛那通半夜的电话一直被他摆放在记忆浅处，只敢偶尔提心吊胆得回想，他清晰的预感，这一天来了。
“老鬼被抓了。”黄少天的声音在那面响起，空荡荡的，迷茫又无助，听得喻文州心里一沉，好像心口最柔软的那处被人用死劲儿按住。
“今天来了好多人，把他的门拆了，东西也都抢走了，我拦不住……”
喻文州深呼一口气，似乎是不想再听下去了，“别怕，少天，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