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触碰之间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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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剖腹谢罪……搬家+毕业季真的要人命
天色灰暗，一团团云朵有气无力得挂在天上。细密的雨丝从天空飘落，黄少天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床头透彻的玻璃水杯倒映出天际的灰白。
屋内灯光靡靡，照出一种叫人忧伤的气氛。
又是这个梦。
破碎的碗碟声，女人的抽泣声和男人的打骂声。
时远时近却清晰无比，好像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景剧。黄少天觉得自己的身体浮浮沉沉，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囚禁在一个冰冷的角落里，眼前的画面飞速流转，破裂的梦境里记录着一些陌生奇怪的场景，脆弱而抑郁，是恐惧在时间里孵化出的哀愁。
被勒住喉咙般的窒息感，清晰的意识逐渐沉沦，阴冷的刺痛缓慢浮露。黄少天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在止不住发抖，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这声音仿佛能捅破他的耳膜。
哭声，骂声，哭声，骂声，重复。
天空划出一道白骨般的闪雷，巨大的轰鸣声将他从这压抑的梦境中唤醒。
黄少天睁开双眼，眨了眨迟钝的眼皮，待大脑皮层神经逐渐恢复运作，他看了看窗外混沌的景色。住店外绿色的草树在低浮的云下显出暗沉的墨绿，是要下暴雨的征兆。
自从上次突发晕厥，他就会时不时做这个梦，还有一些他记忆外的画面。
逐渐堆积起来的空寂浓稠得不可稀释，黄少天深呼一口气，焦点转移到室内，他摸出床头的手机，给喻文州去了个电话。
电话嘟声响起，直到平板的系统女声从对面传来。
黄少天挂了电话，心口那个乌黑的洞眼儿似乎又深了些。他拿起床头的玻璃水杯，把剩余三分之二的水一饮而尽，起身下床进了住房走廊。
郑轩正在走廊尽头抽烟，垃圾桶上的灭烟沙堆里已经躺了不少烟头。
“黄少。”郑轩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黄少天，把还剩了小半截的烟头掐灭，“等会要下暴雨，导演说今天的拍摄暂时取消，你可以再去睡会，等吃饭了我叫你。”
黄少天的视线从那堆烟头转移到郑轩身上，“不用了，我要出去一趟。”
“怎么了？”郑轩不解，“马上就要下暴雨了，你这时候出去干什么？”
“有些事情，我得去个地方。大概晚上回来。”黄少天看了一眼窗外，灰色的天空像是一块摇摇欲坠的天花板，随时会压下来。在这个春天末尾的季节里，温度阴冷得有些过分。
郑轩显然有些担忧，“什么地方，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黄少天回头忙道：“不是很远，我大概晚上回来。”
临近暴雨天气的车非常不好打，黄少天没向剧组借车，因为实在不好找出行的借口。下了接车的订单根本没有司机愿意接，他就这样站在马路边拦了十几分钟，总算有一辆出租车愿意停下来做生意了。
“去哪？”司机师傅显然平时对娱乐圈没有什么关注，用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回头问黄少天。黄少天打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将上面的地址报了出来。
路上不算堵，开得还算顺畅。行至半路的时候车窗上开始有些雨丝擦过的线条，没出三分钟，暴雷声里夹杂着大雨砸落在前车窗上，一道道水痕将窗户分割得四分五裂，好像随时会破碎，雨刮器的摆动勉强能让眼前有个清晰的画面。
黄少天坐在后车座上，被一阵雷声吵醒，睁眼看着窗外阴湿的城市。
披着雨衣骑着自行车或摩托车行驶的路人顶着风雨驶过，葱茏的植被被雨水模糊成一片片墨绿的色块。黄少天双手插着口袋，缓慢规律得呼吸着湿润的空气，雨点嘈杂的声音和雷鸣声一点点揪紧他的心脏。
他期待着，但又抗拒着。
或者说，是害怕着。
司机师傅似乎是在为拉完最后一单客而松了口气，车轮碾过地上的水滩飞驰而去，黄少天撑着伞站在雨里。
这个社区有些年头了，外墙的油漆泛着年代感，砖色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植物，有死有活。头顶的间隙违章搭建的长架和缠绕成一坨坨的电线好像摇摇欲坠。狭隘的楼道间堆挤着几只垃圾桶，旁边散落着一些生活废弃物，厚重的湿气都洗刷不掉浓烈的酸馊味。
雨实在太大了，隔着三米外的字迹都有些模糊，黄少天眯着眼数着门牌号一点点往里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楼层保安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坐在保安室水汽迷蒙的玻璃窗后，见到黄少天进来只微微抬了抬眼皮，便又继续低头看报纸。
湿润的空气最适合霉菌生长，楼道里白色的墙漆碎裂在地上，露出灰色的墙胎，各处遍布着灰黑色的菌类。黄少天跑了几层楼梯，在一扇门前停下，带上墨镜，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隔音不算好的门里传出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黄少天屏住自己的呼吸，指尖有些颤抖。
“谁啊？”开门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下巴的胡茬配上一张油腻的脸。粗糙的声音让黄少天原本紧张的心脏如做过山车一般顿时沉底。
不知为何失望中又像松了口气，反而让黄少天轻松了很多，他干笑几声，“不好意思，我好像敲错门了。”
对面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暴躁，“搞什么？”
黄少天假装看了看门牌号，惊讶道，“抱歉抱歉，我跑错楼层了。”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那人嘴里似乎还骂了一句“神经病”。但黄少天没管那么多，扶着扶梯飞速跑下楼，门卫大爷勾下老花镜，奇怪得看着这个刚上去没几分钟的年轻人。
黄少天站在门口屋檐下，门外雨点纷繁舞动，他打开手机翻出那天从归档室里拍来的照片。泛黄的纸表上，喻文州这个名字被记录在失踪人口上，而登记人的联系地址确实是在这里没错，两人的关系栏上清楚的写着母子关系。
到此为止吧，黄少天想。
不管是人已经搬走了还是只是恰好遇见了和喻文州同名同姓的人，这件都事到此为止吧。
黄少天撑开伞，踏出屋檐的一瞬间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了满脸的雨水。“我靠！”他退回室内，用袖口擦了擦脸。这种鬼天气他也不指望打到车了，原本因为不好和郑轩解释为什么来这里才没让人送的黄少天忽然有些后悔。
他还踌躇着要不要通知郑轩，却看到手机的电量已经临近关机了，没时间再犹豫，黄少天连忙编辑了地址发给郑轩，短信显示正在发送的时候屏幕一黑，几道电量不足的图标闪烁了几下，接着便怎么按都没反应了，也不知短信到底送没送出去。
雨越下越大，且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噼啪声鼓噪的似乎有几百个小孩在一起尖叫。黄少天想在晚饭前赶回去的计划可能要被这场大雨给泡汤，到时候人不见电话还联系不着估计能给郑轩急死，毕竟还在拍摄期间，合同可不答应他能随便玩消失。,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他唯一的求助对象只有那个看门的大爷。
“哎呀，这雨可真大，大爷能借个地方充电吗？”他边走边说敲了敲看门室的窗户，看着报纸的大爷压下鼻梁上的眼镜，翻起大半的眼白看着黄少天，“组搜。”（干嘛）
偏地的方言和普通话差了十万八千里，黄少天手脚并用再通过大爷夹杂着方言的塑料普通话总算交谈成功，充电器插进墙边的插座上，手机黑漆漆的屏幕总算是亮了起来。
郑轩给了回复说马上就到，黄少天坐在大爷给的板凳上，缩着两条长腿刷手机，总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暴雨持续的时间不长，过了半个小时便逐渐转小，郑轩打着伞进楼来找他，皱着一张脸好像受尽了人间疾苦，“我只吃了一口饭你知道吗？”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黄少天抖掉雨伞上的水关上车门，看了眼勉强可以支撑到回酒店的手机电量，“大后天就要走了，时间太急。”
“找到了吗？”郑轩轻叹一口气问道，他看见黄少天发给他的地址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
“没有。”黄少天摇摇头。
“我觉得你不如亲自问问他。”郑轩提议。
“怎么问？你好，我能不能问问你是不是孤儿？你确定这不是在骂人？”
“那你总知道他是哪里人吧？”郑轩从后视镜里看他，只见黄少天闭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道：“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怎么连他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黄少天装死。
“那你们平时见面都干些什么？”
“……不会连最基本的交谈都没有吧”
“黄少……你确定你不是被人骗色了？”
“就算是骗色那也是互相的。”黄少天闷闷道。
郑轩摇头，一脸无药可救，“我的天，你还帮他说话。这要是让你的那些粉丝知道估计得哭死。”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听上去那么惨”
“……”
回想二人认识的这段时间，喻文州确实从没和黄少天说起过自己的事情，每次二人见面的时间就不多，基本两只手就数的过来。
其中四分之一的时间二人都在滚床单，四分之一的时间匆匆说过两句话便又分开，四分之一的时间自己没说几句就困死在床上，最后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喻文州在投喂他。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么点能说话的时间他自己都不够，哪里还轮得到喻文州。他从不问，喻文州也从不开口。
黄少天觉得自己对喻文州的了解好像蒙了一层瘴雾，可喻文州却总是有意无意表现出对他通晓一切的样子。
等这次拍摄结束，他马上就要和喻文州见一面。黄少天想着，如果这件事确实和喻文州的过去有关系，那么以他的立场该如何处置。
暴雨停停下下直至第二天早上，温热的阳光蒸发出地表的水汽，空气都变得浓厚。
搁浅了半天的拍摄计划继续进行，一切照常。
郑轩把黄少天昨晚偷偷溜出剧组的事情很好的保密了下来，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娱乐圈鱼龙混杂，人心难测，深深浅浅能言也不能言。这次的剧组不比一般商业拍摄，曾有演员心高气傲，在类似剧组里耍脾气闹事，结果被永久拉黑，虽然没到封杀的地步，但星途从此黯淡。
这也是郑轩和公司对这次拍摄如此上心的原因。
剧组导演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导演，一张国字脸长得一身正气，不苟言笑。对黄少天的评价很一般。
不过业内都知道，这位导演一向苛刻，手下的演员几乎都是被他喷着拍摄完的，得到一般的评价已经是极为难得。他的助理在休息时间还和黄少天感叹自己第一次见自己的老师拍摄期间没发过火。
郑轩捏了一把汗，心中祈祷到拍摄完成黄少天可千万别给他惹什么事。
有一天拍摄休息时间郑轩找他半天找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找了几圈回头就见黄少天鬼鬼祟祟在往自己包里塞什么东西，生怕别人看见的样子，然后又以影帝级别的演技假装无事发生。
除此之外黄少天倒是没让他失望，可能是心里憋着喻文州那事，后面几天安分得很，连话都变少了很多。
拍摄如火如荼得进行着，一切顺利，但郑轩和黄少天都各怀心事。
郑轩跟公司请了一段小长假，就在这次的拍摄结束后。自从知道黄少天有要离开荣耀娱乐自立门户的打算后郑轩就一直在考虑，黄少天理解他需要时间来做出抉择。
然而可能天生自带衰气，郑轩的假期还没结束就立马泡汤。
拍摄结束的车程上，郑轩僵硬着一张脸看着黄少天，表情看上去好像连吃了三条生苦瓜，“公司今天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你和你对象好像被狗仔拍到了。”